巴布拉克·卡尔迈勒
莫斯科的傀儡
1979年12月27日苏联出兵入侵阿富汗推翻阿明政权,阿明被杀。苏联为了摆脱直接出兵占领阿富汗和公然杀害阿富汗国家元首的罪责,竟然采取了偷梁换柱的手法,让苏联中亚境内的一家电台以阿富汗电台的名义,宣布阿富汗发生了政变和阿明政府被推翻的消息,并播放了事先录音的卡尔迈勒的《告阿富汗人民书》,宣布卡尔迈勒接任最高领导人,当时卡尔迈勒还居住在苏联。1979年12月28日,卡尔迈勒即由苏联政府送回喀布尔,任阿富汗人民民主党中央委员会总书记、阿富汗民主共和国革命委员会主席团主席兼政府总理、国防部长、武装部队总司令、保卫祖国最高委员会主席,正式组织新政府。1981年6月11日辞去总理职务。1986年1月18日蝉联革命委员会主席团主席,并当选为制宪草案委员会主席。同年2月28日以阿富汗人民民主党总书记身份出席苏联共产党第二十七次代表大会,并致贺词。
卡尔迈勒上台后,决定放慢土地改革步伐,一再表示政府将尊重伊斯兰传统,不触动清真寺名义下的土地,还宣布新政府将尊重部落首领们的权力,以及减少政府对人民传统生活的干涉,释放了阿明时期遭受镇压的部分政治犯,并吸收其中一些人加入了新的“革命委员会”。卡尔迈勒的让步措施,并没能缓和穆斯林游击队反对喀布尔当局和抵抗苏军侵略的斗争。苏联领导人认为卡尔迈勒已无力执行苏联的侵略计划。同时,人民民主党内部两派的斗争日趋激烈,卡尔迈勒的权威日益削弱。但是,让卡尔迈勒更难以容忍的是,苏联人随时随地对他指手画脚。[2]
莫斯科的“小伙伴”
莫斯科的“小伙伴”(4张)
莫斯科“换马”
在内部政争中,尤以卡尔迈勒和部长会议主席苏丹·阿里·基什特曼德之间的矛盾最为尖锐。1981年10月,一向与卡尔迈勒不和的基什特曼德与卡尔迈勒发生冲突,两人大吵一架。这次争吵以后,基什特曼德一气之下抛开政务,前往莫斯科“治病”,一住就是两个月。随后,苏联人从莫斯科给卡尔迈勒下达了如下命令:必须与基什特曼德合作!让卡尔迈勒更为气愤的是,在基什特曼德回国后,拥护基什特曼德的人日益增多了。[5]
1985年3月,戈尔巴乔夫继任苏联领导人。新官上任的戈尔巴乔夫很想在阿富汗问题上有所作为,上任之初便批准了由总参谋长阿赫罗梅耶夫元帅制定的作战计划,责成土耳其斯坦军区围剿驻扎在阿富汗东部边界的游击队武装。与此同时,卡尔迈勒政权的内部矛盾更是日趋表面化。1985年7月12日,卡尔迈勒与基什特曼德的卫兵在人民宫内发生枪战。在交火过程中被打死的苏联士兵、阿富汗士兵和两人的保镖共100余人。连年的战乱和每年高达十余次的政府改组使得许多中下级官员不堪忍受,纷纷逃亡巴基斯坦、伊朗、印度等邻国。许多人已对这位“与苏联坦克一起进来的总书记”失去了信心。[5]
戈尔巴乔夫上任后的一年是苏军在阿富汗攻势最猛的一年,同时也是苏军失败最为惨重的一年。在苏军全力进攻阿富汗东部地区的同时,阿富汗游击队则乘机向苏军防卫松懈的阿西部地区发动了反攻。根据阿富汗官方材料称:在赫拉特,几乎所有政府官员都被杀害。盛怒之下的戈尔巴乔夫迁怒于政绩不佳的卡尔迈勒,决心仿效其前任,在阿富汗“换马”。
1985年5月7日,卡尔迈勒到莫斯科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40周年的纪念活动。在苏联报纸的图片报道中,卡尔迈勒没有像以往一样站在苏联领导人身旁最显赫的位置,而是被湮没在一群模模糊糊的头像之中。5月16日,卡尔迈勒从莫斯科起程赴波兰访问,苏联人只为其安排了相当于三等规格的送行仪式。也许,从这些细微的变化中,卡尔迈勒已经察觉到了苏联领导人对其态度的变化。1986年3月底,戈尔巴乔夫拍电报给卡尔迈勒,“邀请”年近六旬的卡尔迈勒来莫斯科“治病”。熟悉苏联和东欧历史的人们都知道,每当这些国家的某位领导人被其他人排挤掉时,都会被宣布“因健康原因退休”。因此,戈尔巴乔夫邀请卡尔迈勒前来莫斯科“治病”的这一纸电报,对正处于内外交困中的卡尔迈勒来说,无疑是一个不祥的信号。[5]
巴布拉克·卡尔迈勒
巴布拉克·卡尔迈勒
既定的结局
就在卡尔迈勒奔赴莫斯科的同时,在克里姆林宫内,一个有关他本人和阿富汗未来前途的会议正在秘密进行。本来预计只开一个半小时的会却拖了七八个小时。在会上,能言善辩的戈尔巴乔夫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口才,耐心地说服每一位同他持不同意见的人。在卡尔迈勒必须下台这一问题上,政治局会议未经什么讨论便获得一致通过。“现在”,会议需要讨论的只有一个问题:由谁来代替卡尔迈勒。
最后,克格勃主席切布里科夫提出由自己的同行、阿富汗国家情报局负责人纳吉布拉接替。切布里科夫还归纳出了纳吉布拉的几个可取之处:一、纳吉布拉年轻,只有39岁,正是治国的黄金年龄;二、纳吉布拉是阿富汗过去几年中少有的“政绩突出者”之一;三、纳吉布拉受过克格勃的训练,又是阿富汗“四月革命”后革命委员会的正式成员;四、纳吉布拉与苏联有着丰富的合作经验,是苏联驻阿克格勃头目彼得罗夫的最佳合作者;五、纳吉布拉是普什图族人,与阿富汗人民党的大多数党员属于同一民族。[5]
戈尔巴乔夫对此微微点头,作思索状。事实上,纳吉布拉是他早就与切布里科夫一同选定的人选,这次会议上的表演只不过是他们合伙演给大家看的“双簧”而已。看到与会者均未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戈尔巴乔夫宣布:纳吉布拉将成为卡尔迈勒的继任者。就这样,体大笨重、声如洪钟、外号“公牛”和“屠夫”的纳吉布拉在莫斯科被苏共中央政治局钦定为阿富汗人民民主党新一任总书记。而这时,卡尔迈勒还在同一座城市内茫然地“治病疗养”。[6]
1986年5月初,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卡尔迈勒被戈尔巴乔夫召至克里姆林宫内宽大的办公室。除他们两人和翻译人员外,在座的还有刚调回的苏联驻美大使、当时负责国际事务的苏共中央书记多勃雷宁。
戈尔巴乔夫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告诉卡尔迈勒:“你不能再当总书记了,你应该把位置让给纳吉布拉,然后定居莫斯科。这对你来说很方便,因为你的家人已经在这里了。”
卡尔迈勒显然已从他“最近在莫斯科的感受中察觉到了苏联人对自己的不满”。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戈尔巴乔夫竟会如此轻松地将他撤职。他全身发抖,带得苍老的面孔和雪白的头发也在微微颤动。他请求戈尔巴乔夫再给他一次机会。但戈尔巴乔夫将手一挥:“你曾经有过六年的机会,但最终却造成了谁都不好收拾的僵局。你不要再抱什么幻想了———有言必行,这是我一贯的做事原则”。[6]
巴布拉克·卡尔迈勒
巴布拉克·卡尔迈勒
废黜
1986年5月4日,卡尔迈勒因“健康原因”辞去人民民主党总书记职务,由穆罕默德·纳吉布拉接任。同年11月20日被解除革命委员会主席团主席和人民民主党中央政治局委员职务。人民民主党中央和革命委员会主席团授予卡尔迈勒“四月革命勋章”,部长会议作出发给国家养老金的决定。1987年5月4日赴苏联“治疗和休养”,度其流亡生活。[2]
第二版阿富汗“四月革命”勋章
第二版阿富汗“四月革命”勋章
1990年,纳吉布拉邀请卡尔迈勒返回喀布尔,纳吉布拉试图通过安抚卡尔迈勒来巩固他在阿富汗祖国党内部以及“旗帜派”的领导地位。结果却适得其反,卡尔迈勒的寓所成为反纳吉布拉势力的大本营。1992年4月16日,纳吉布拉政府倒台后,卡尔迈勒成为“旗帜派”最强有力的政治领袖。[3]
然而,喀布尔政权与穆斯林反政府武装的谈判很快就破裂了。1992年4月25日,以古勒卜丁·希克马蒂亚尔为首的阿富汗圣战者伊斯兰联盟武装力量(伊斯兰党游击队)进驻喀布尔,阿富汗人民从此又陷入了长达十几年的军阀混战。此后,卡尔迈勒把总部设在海拉坦。据称,卡尔迈勒一直试图组建一个新政党,或帮助老部下阿卜杜勒·拉希德·杜斯塔姆将军的伊斯兰民族运动扩充人马。[7]
1996年12月3日,卡尔迈勒因患肝癌,在俄罗斯联邦莫斯科中央临床医院逝世,享年67岁。[8]
巴布拉克·卡尔迈勒
巴布拉克·卡尔迈勒(14张)
人物评价编辑
卡尔迈勒一向被人们称为贯彻克里姆林宫路线的“特别强有力的斗士”。他上台后更是唯苏联马首是瞻。在出现反对苏联占领阿富汗的武装斗争后,卡尔迈勒采取了一系列缓和的措施,如颁布保障私有财产的法令、宣布上层宗教人士拥有的土地不属于土地改革的范围、大赦在塔拉基和阿明统治时期被关押的犯人。但都没有生效。由于苏联的干预,他的承诺全都成了一纸空文,从未兑现过。他执政时期,在内政外交上完全受苏联的操纵,在国内和国际上日趋孤立。阿富汗战争全面爆发后,他住的国家宫外围是苏联空降兵守卫,内卫是克格勃第九局的人,晚上直升机在上空守卫,他的一切行动都要听苏联总顾问的。[2]
被苏联称作“阿富汗人民民主党有理论造诣、能冷静和客观地评价局势,在党内和国家中享有崇高威望的”卡尔迈勒,被阿富汗人民称作“苏联的狗”。[9]
卡尔迈勒政权始终显得软弱无力,不仅无法解决政权内部的重重矛盾,依靠自己的力量打击游击队力量,还让侵阿苏军在阿富汗越陷越深。这使得前后几任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安德罗波夫和契尔年科因阿富汗问题坐卧不宁。就像一篇评论中写到的:此时的阿富汗已经成了苏联肌体上“流血的伤口”。[5]
为了维持卡尔迈勒的地位,苏联不得不在阿富汗保持3万~10万兵力,死伤惨重。至1980年底,死于战斗中的官兵已达11000余人。为了应付这场战争,苏联在经济上也不堪重负。1988年1月,苏联部长会议主席雷日科夫向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报告:阿富汗战争每昼夜平均消耗,1984年430万卢布、1985年720万卢布、1986年1000万卢布、1987年1470万卢布。[9]
卡尔迈勒一直受到勃列日涅夫的庇护和扶持。但在1982年勃列日涅夫死后,卡尔迈勒失去了靠山,克里姆林宫的新主人们对他失去了信任和耐心,安德罗波夫和契尔年科执政短暂,一时间还未能找到可以代替卡尔迈勒的合适人选,才使他苟延残喘。等到戈尔巴乔夫上台,并物色到了新的代理人,卡尔迈勒的政治生命也走到了尽头。最终失去利用价值的卡尔迈勒被克里姆林宫抛弃了。
虽然卡尔迈勒主张在阿富汗建立“社会主义”,但却对阿富汗的独立和主权置于不顾。他的言论和行为是大相径庭的。[2]